第(2/3)页 唐喜凑上前倾耳细听,乞丐道:“犬这东西,对主人忠诚,对外人凶残,他不分好坏、不辨善恶,只认骨头,只要有骨头给他,他就认你做主人。”乞丐见唐喜听得认真,又笑了笑道:“所以,坏人喜养狗,为何?狗不咬我,却可以咬别人,养狗有利而无害。而好人不养狗,为何?它虽不咬我,却会咬着别人,养之岂不害人?哈,哈哈,我就爱狗,特别爱,待会让你看看我这狗的厉害。” 唐喜赞问:“先生对狗这畜生分析得极为精辟,卑职佩服,只是先生这狗有何妙用?” 乞丐得了奉承,早已没了睡意,得意洋洋地道:“我这狗喜吃生肉,越是血淋淋地它越爱,待会我放他去咬还未招供的七人,让他们眼睛睛地看着自己身上的肉被一口一口撕下来,哈哈,你想,有几人敢不招供?”乞丐一边说,一边用手在唐喜身上抓来抓去,模仿狗撕咬人的姿势。 “妙,妙,大人好手段。对了,听先生之意,已有十三人招了?” 乞丐道:“是,但这十三人供词似于凶案现场不符,我怀疑真凶在尚未招供的七人中。” 唐喜一副忧虑状,怛怛言道:“先生,万一真凶挺住硬是不招怎么办?” “嘿嘿,我那缸中还有一缸无毒小蛇,谁要是不招,我就将他丢进缸里去,哈哈。”唐喜听了目瞪口呆,乞丐将鞋脱了丢在远远的,神秘一笑道:“你放心,重赏之下必有勇夫,重刑之下必出真凶。” 唐喜回过神来,笑道:“敢情,先生之所以敢吹嘘‘一月杀’,就是料定杀手已金盆洗手,故而可放心的重刑陷害他人,既捞钱又博名。” 乞丐会心一笑,拍拍唐喜肩膀道:“只要心狠,没有破不了的案子,知我者,滑头鬼也,哈哈哈哈。”乞丐舒服地躺下,四肢展开,复道:“滑头鬼,你也睡下,给我讲几个罗山故事消遣消遣。” 唐喜拱手行礼道:“卑职是来保护先生的,哪敢与先生同塌而眠,先生想听什么故事,卑职站着讲就是。” “恐怖的,越恐怖越好,最好能吓死人的,哈哈。” “卑职遵命,”唐喜在卧房内缓步走动,边走边说:“那卑职就编一个能吓死人的故事。” 乞丐立即来了精神,复又翻身坐起:“讲。” 唐喜似乎在讲故事,又似乎在回忆往事。 “很多年前,有一公差,本事没多少,野心却很大,他一心锄强扶弱,专行侠义之事,为豪强恶霸所不容。”唐喜娓娓道来:“后来,他被人设计用马车撞死,凶手们勾结县衙官员,将此事认定为意外事故,大事化小,小事化无,仅仅赔了几十两银子草草结案。” 唐喜稍稍停顿,复道:“说来也巧,后来,公差的弟弟也当了公差,做了捕头,可弟弟与哥哥完全相反,他贪酒、贪色、贪财、贪赌、贪睡,就是不贪功,黑白二道都讥笑他是‘滑头鬼’、‘五贪捕头’。” 乞丐听了,为之一惊。 “弟弟看似糊涂,其实心明如镜,他不相信哥哥死于意外,就做了副面具,修了条铁檀木大棒,暗中扮成韦陀模样,深夜潜入驾马车撞死哥哥的信财家,对其一阵棒打,逼迫他说出了真相。” 乞丐蹴然,如坐针毡。 唐喜顿了一下,又道:“既杀信财,弟弟决议除恶务尽,誓要剿灭全县为非作歹的恶人。谁料,信财一死,县衙误将老实人信忠给抓了起来,弟弟为了不冤枉他人,决议再次露面,以此告诫县衙抓错人了,碰巧曾诚、曾四兄弟俩仗势欺人,弟弟于是又扮韦陀杀了曾诚、曾四,并故意让人看见。消息传至县衙,县衙果然发现自己抓错了人,将老实巴交的信忠放出了大牢。” 唐喜来到桌边喝了口水,继续道:“后来,弟弟潜入元霸家中,元霸为求活命,又供出更多内幕,谋害哥哥之事得到白龙王默许,县丞高海涛收受贿赂,勘查现场时隐了真情,将凶杀做成意外。弟弟杀了元霸,平日里依旧做他的滑头鬼,以此麻痹黑白二道,暗中却寻机除恶。两三年间,全县恶棍陆陆续续被杀者约有二三十人,那日酒后回城,巧遇花狐一伙行恶,弟弟借醉沉睡,等吴广、王贤等人与乡民都去追赶恶人时,他溜出马车,扮成韦陀模样,抄小路赶上花狐一伙,将他们乱棒打死,然后,复又迅速返回马车内装睡,蒙骗了众人。” 乞丐神色慌张,汗流浃背。 唐喜笑了笑:“弟弟本打算放过高海涛,因为高海涛没有直接参与杀人,只不过事后掩盖真相,罪不至死,可是,他为了立功,不仅酷刑折磨朱万,还抓了一帮无辜者,弟弟大怒,遂让吴广邀高海涛出来,在长寿山庄杀了此贼。那姚明礼也不是什么好东西,既然他要找死,弟弟也乐意成全他。” 乞丐大骇,脸露惊恐之色。 “唉!”唐喜长吁一口气道:“弟弟虽能除恶,未曾想恶人却层出不穷,几年来搞得他疲惫不堪,真想金盆洗手,不料龙王竟然放出豪言,要拿弟弟的面具、大棒、人头祭奠他的兄弟,呵呵,好好的活着多好,偏要向牛头马面招手。” “于是,你趁白龙王不注意,趁他喝茶的时候打死了他?”乞丐浑身颤抖,蹴然问道。 唐喜正色道:“不,弟弟光明正大,岂能为此小人勾当。那天,弟弟为防止外人闯入后院,特将后院锁上,并将锁孔堵死,然后背上包袱翻墙进去,大大方方地去找白龙王,告诉他真相。” 唐喜陷入深沉的回忆中…… 4 那日,午饭过后,白伟正准备小睡一会,忽然听到脚步响,遂从楼上往下一看,见是捕头唐喜,于是也下楼来,在后院正堂门口相遇。 白伟与官府的人打交道,都是与县令、县丞、主薄、典史等交往,对于像唐喜这样的捕头,白伟从内心里就瞧不起,总觉得是个小人物,自己与唐喜这样的人称兄道弟有失身份。因此,凡是需要与捕房打交道的时候,白伟都是让元霸、姚明礼、赵得志他们去办,实在办不成,白伟会找王武出面。 唐喜当捕快时,是出了名的窝囊捕快,提升为捕头后,是出了名的胆小捕头。唐喜个子不高,身材瘦小,平时穿着邋遢,没有一点儿官爷应有的威严。唐喜贪财也是出了名的,只要有人送礼,他都照单全收,在大街上遇到打架斗殴的事,唐喜跑得比谁都快,赌场、勾栏、青楼、酒楼是唐喜常去之所。白伟虽然很喜欢这样的捕快,因为只有这样的捕快多了,自己才能少却许多麻烦,但是,白伟自认为是罗山第一好汉,从心底里瞧不起这样的窝囊废物。 因此,见到唐喜站在门口,白伟很是反感,前院的下人也太失职了,怎能让这样的废物随意出入后院,待会儿非得好好训斥一番下人不可。 白伟轻蔑地问:“唐喜,找我有事?” 唐喜神秘地道:“龙王,小人有要事相告。” “哦,”白伟听唐喜这么说,更是感到意外,心里暗想,这个马屁精莫不是有鬼杀手消息特来请赏?于是立即换了一副笑容道:“唐捕头请进。”白伟将唐喜让进正堂坐下,亲自为他倒了一杯茶,随即问道:“何事,快说。” 唐喜进了客厅,也不等主人叫坐,自己将黑色包袱往桌上一放,然后坐在旁边虎皮椅上,又以一副主人的口气冲着白伟道:“龙王,请坐。” 白伟甚为诧异,这家伙来我龙王山庄,竟然像进自己的家一样,将东西随便放,还请我坐,到底谁是主人谁是客? “唐喜,天气炎热,我要午睡了,你有什么事快说,休要絮聒,”龙王冷冷地道。 唐喜可是一本正经:“龙王别急着睡,从今以后你睡觉的日子长着呢。” 龙王莫名其妙,未能领悟唐喜言下之意,怒道:“唐喜,你到底有什么屁要放?” 唐喜见龙王动怒了,忙赔笑道:“好,我说,我说。” “龙王一掌劈断树杆,果然是我们罗山第一好汉,”唐海竖起大拇指,那神色,颇似名师夸赞自己的高徒,惹得白龙王哭笑不得。 白龙王亦在不远处坐下,唐喜忽然脸色一沉,厉声责问道: “你贵为罗山霸主,为何要害我哥唐君?” 最后这一句,几乎是一字一句,字字千钧有力,字字饱含杀机。 这一问,白伟犹如惊雷灌顶。 此事天衣无缝,这个糊涂虫弟弟怎么知道?真是太蹊跷了。 干脆,一不做二不休,将唐喜一并杀掉,斩草除根,呵呵,这糊涂虫竟然胆敢只身前来,把我白龙王看成是一条小白蛇了。 沉默了好一整子,白伟突然哈哈大笑起来,笑声阴沉,闻之惊秫。 白伟猛然收住笑声,慢慢站起来走到门边,轻轻地把门关起来并拴上,阴笑道:“你来找我,就是为了这事?好,我告诉你,这个世界,有些事不需要有理由,比如,大象踩死蚂蚁。” 唐喜自问出这一句话后,一直死死盯着白伟的脸,见他久不言语,神色先是惊愕、后是恐惧、慢慢的又眼露凶光,到最后大笑,起身关门,心里明白白伟已经起了杀机。 唐喜慢慢站起来:“不,我来并不是为了问你,而是来送东西给龙王的。”唐喜将之前放在桌子上的黑包袱打开,露出一副面容慈祥,脸色粉嫩的面具,面具旁边是一根漆黑的铁檀木棒。 这两样东西,把白伟吓得心惊肉麻,冷汗直冒。抬头再看唐喜,唐喜笑嘻嘻地道:“如果白龙王本事够大的话,也可以将我这颗人头拿去,这三样不正是龙王势在必得的么,我今天给你送来了,你的一百两金子呢?” 白伟做梦也没想到,自己和县衙苦苦寻找,神出鬼没、杀人不眨眼的恶魔“鬼杀手”,竟然就是天天跟大家呆在一起,整天嘻嘻哈哈,胆小怕事,爱贪小便宜的窝囊捕头唐喜。 这一惊非同小可,吓得白伟差点倒地。 唐喜满脸杀气,阴冷言道:“龙王不是急着睡觉么,小人这就送你入眠。” 白伟回过神来,知道一场恶仗在所难免,冷笑道:“你就这么自信?在罗山,我白龙王从未输过。” “你以为你自己真是一条龙?”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