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九章 万物皆动-《凤狼斗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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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却,一点儿也没有生气。

    在她离开后,他听懂了每一片雪花落地的声音,都是芜儿,他想明白了,不是雪花在叫她的名字,是他的心在叫她。

    岁月太短,他只和她的童年一起长大,顷刻间,她便成为了一个大人,不再需要他日日陪在身边,也厌烦了他守在她身后。

    他只能跑远一些跟着她。

    再后来,她更聪明了,他连远一些看她的背影也会被她发现。

    他时常在想,要是这一生,百转千望,每一次都是聂蘼芜的笑颜就好了。

    他见书上说,这是一种名为爱的情感。

    他在雪原之上,见聂蘼芜舞剑似燕,站在雪地上看她太久,身上落满了白雪,抖落白雪那一日,他便明白了这个字。

    爱是,因她动,万物皆动。

    爱是,因她舞,千雪皆舞。

    他眼中,聂蘼芜的轮廓皎洁如明月,所以,他也喜欢望月,从月亮中,就能看见她。

    师傅只和他一人说过,聂蘼芜的宿命是参世,她将踏入乱世,并且再也回不到泪湖,她原本便是上官一族的后裔,七国中的一员。

    师傅想要更改她的宿命,想把她困在泪湖一世。

    可聂蘼芜不开心,她越长大,脸上的微笑就越少了。

    她渴望踏入七国,渴望去见识那样一个乱世。

    入七国,无归期。

    他知道应该帮助师傅困住聂蘼芜,可他没有办法看她捧着下巴眺望迷穀森林,日日不快。

    闻煞想,既然她要去,便放她去几时,等她玩够了,可以再把她找回来,到时候,她会明白,其实外面并没有家里好。

    如若七国大乱,他也会陪在她身边。

    聂蘼芜说,她要去三年,他向来守诺,三年,便等她三年。

    一千多个昼夜,他只是换她一个笑颜。

    光阴一闪而过,每一次回眸他都在追寻她的影子,可泪湖的雪下得太大,他找不到她的影子了。

    师傅派闻欣出山的那日,他也跟在闻欣身后出了泪湖。

    师傅知道,可也只是把门口的雪扫在了一边,没有说什么。

    未到三年,他失了诺。

    只有两年九月。

    还未到三年。

    见了她,按照她的脾气,是要生气的。

    他不敢同聂蘼芜争执,因为他总是吵不过她,她生起气来,会红了眼圈,不管是不是她的错,他都不愿意和她起争执。

    她是个练武的奇才,可从小懒惰,对功夫不上心,内功倒是练得不错,可她身子和一般弟子不同,每到新年伊始的第一个月圆,就会浑身寒冷似冰,那是因她母亲在怀她之时练功练得走火入魔。

    师傅随手封住了她的内力,免了她一年一次的苦行。

    她一身稚气还未抖落,便要离开泪湖,闻煞知她向来大胆,不过想到她手中那把紫轻烟雨,也不甚担忧她了,那把紫轻烟雨,抵得过半个师傅。

    他要去找她了,踏着泪湖的星光,穿过迷穀森林的夜色,他一头扎入了泪湖。

    沉入了这汪千年之湖,成千上万的服常鱼聚集而来,他没有涂抹凝香粉,那些鱼儿跟着他一起往下游,他试了很多次,服常鱼并不会嗜咬他,一沉入泪湖黑暗湖底,他浑身冒着萤火的亮光,那是陨星的亮光,在不同寻常的黑暗中依然发光,即使他新的皮肉已经包裹住了那些陨星。

    闻煞想,她要是看见了这神奇的景象,一定会不顾在湖底,拼命拍手叫好。

    月光下,水底的每一个水泡中都是芜儿的脸。

    世人说人有魂魄,闻煞以为,他的魂魄本是虚无,是她对他伸出了手,他才有了人的魂魄。

    现在,她走了,他也失去了魂魄。

    他要去找回来,把魂魄和聂蘼芜都找回来。

    聂蘼芜于他而言,是不能触碰的存在,也是不能消失的存在。

    要是没有了她,他剩下的无数岁月都将静止,他将再次沉寂在迷穀森林不愿苏醒。

    他不认为这是一种在守望的爱,他甚至不渴求回复,聂蘼芜于他而言不是想要得到的恋人,更像是彼此守护的家人,天地之间,只有他们才是对方的可以栖息的梦境。

    他没有过去,他并不在意,只要有聂蘼芜在,每一个瞬间都是永远。

    比起她愿意牵起他的手,他更想保护她永远不伤。

    有了聂蘼芜,每一个黑夜,都有月光照亮他的心路。

    世上是非很多,他从不挣扎其中,对错是非于他而言,没有那样重要,他不对任何权利欲望妥协,能让他低头的只有她一个。

    聂蘼芜明日便要离去。

    玉筝在门口等她良久,见她出来,玉筝行了个礼,“特意来送送姑娘。”

    “你知道我明日走?”

    “是,多谢姑娘上一次帮我。”

    “不谢,我走之后,望你珍重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好。”

    “聂姑娘要不要再想想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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