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一十四章 人生在世-《凤狼斗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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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她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。

    他有些泄气。

    “我听皇伯说,你四五岁的时候说过一次话,还叫了父王,但是后来就不说话了,这样看来,你其实是会说话的,对吗?”

    川琼没有点头,却也没有摇头。

    他抿抿嘴,又说,“是。”

    “这个字,很简单。”

    “你看我的嘴巴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他简直要把这一辈子的是,都要在这一天给说完。

    大概在说到几百遍时,川琼忽然伸出手,把手指点在了宇文诀正在说是的嘴唇上。

    宇文诀耳边霎时寂静无声,她的手指停在他唇上,黑白分明的眼瞳盯着他看。

    须臾,川琼放下手指,学着他的样子撅起嘴巴,只是发不出声音。

    她滑稽的动作一下逗乐了宇文诀。

    川琼扶桌而起,就要逃跑。

    宇文诀连忙扯住她的衣角,倏而又放开,“对不住,不该碰到你,我是,不对,我不是故意笑话你,只是看你可爱,忍不住。”

    她又坐下,认真地看着宇文诀说那一个字,来来回回说是。

    教了半天,宇文诀还是没能教会她。

    他叹息,“难道是你对这个字不感兴趣?那我们学这个字。”他指着否字说。

    “否。”

    “否。”

    “否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她还是没能学会。

    宇文诀缓缓点头,“我知道你也需要一点时间,我相信你能做到。”

    川琼又低下了头。

    “别泄气,笑一笑吧?”

    川琼又笑了笑。

    她一笑,宇文诀也禁不住跟着她一起笑。

    其实,他没有信心教会她说话,只是他观她在别人诋毁她时,张开嘴。他看穿了她,很多时候她都想开口说话,只是,她不会。

    就在她这样一笑中,宇文诀似乎嗅到了四月春花的气息,原来这园子中,藏满了春日的花儿。

    他明明不喜欢虚弱的女孩子,觉得没用,可当他看见她从轿子里伸出纤细的手腕,恐惧地走在街道上,当他看见她蹲在花树下,拿着木枝寻花种,他忽然有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冲动。

    这样专注地看着你,眼睛中充满信赖的光芒,像她这般的女孩子,是值得被人保护的,宇文诀认为。

    在他过去的时日中,渐渐过去的岁月中,他慢慢明白了这个世界并不是那么简单可以对付过去的,很多时候,一点点快乐要用很大的代价去换,信赖也好,伤害也罢,或许还有欺骗和谎言,人活着,总是免不了受伤。

    可是,他面前的这个女孩,笑起来温暖得像是一缕阳光,丝毫看不出她的悲伤。

    她若是真的像雨师括听说的那样,脾气古怪、喜怒无常,有喜欢迁怒于下人,她身边的小厮和侍女,绝不敢任意对待她,可她那日,被一众人推搡,脸上只有恐惧和无奈,半分愤怒也瞧不见,她似乎已经是对这样的行为习以为常了,那些人对她这个不能说话的小女孩任意欺凌,她也容忍下来。

    川琼笑得傻里傻气,她只在第一次见到他时防备着他,在他把花种子放在地上给她,那之后,她便相信了他。

    她真的是,很容易相信别人的好。

    宇文诀迷迷糊糊说,“真是个小傻子。”

    桌上的画,只画了一半,人也只是清醒一半。

    付康儿轻轻吁一声,呼退了左右。

    她轻轻抽走雨师律手肘下压着的画,抽了一半,雨师律忽然一把掐住她的脖子。

    “你想从孤这里夺走她?!”

    他又喝醉了,是为了她。

    披头散发,这个雨师律,不是她年少时街上一见钟情的那个潇洒少年了。

    付康儿还记得,她生下第一个孩子,雨师律抱着孩子对她说,“无论如何,他只有她这一个正妻。”

    他做到了,果真是她做了大妃。

    可是,他忘了把心给她。

    这么多年,她在他身边,他也只是视而不见。

    相敬如宾又如何,他听不见她见他时的心跳声。

    她也恨自己,有了大妃的位置还不满足,她竟然还想要他的专宠,可是,她忘不了雨师律衣角上的清欢花香。

    她其实不恨聂蘼芜,她恨的只是自己,付家满门抄斩,她第一刻想到的竟然是,付家究竟会不会连累到九爷。

    她忘了,他如今已经不是九爷了,而是东胡王。

    可是,灯火阑珊下,她此刻不后悔毒死聂蘼芜,她站在聂蘼芜身后看她死去,那是她能想起最快活的一瞬。

    她忍受不了,雨师律看着聂蘼芜的眼神,她每每望见,心如刀绞。

    也因为这件事,和她作对大半辈子的玉筝,也成了她的人。

    如果是她们都是关入笼子的金丝鸟,那她一定要啄死主人最爱的那只。

    说到底,还是玉筝聪明,处理的聂蘼芜的尸体。

    所以,现在提到聂蘼芜这个名字,这便是宫中的禁忌。

    一个生产完不到半月的人,清晨起来,整个东胡皇宫都找不到她的踪影。

    雨师律只能想到,她被那个人接走了,被那个白纱覆面的男子带走了。

    这样一个骄傲的人,绝对原谅不了聂蘼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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